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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獵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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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獵人

立刻有侍伎迎了上來,裴湛對她淡淡說了句,那侍伎便領著他往一處香閨而去。

玄影緊隨其後,在裴湛耳旁低語了幾句,裴湛了然。

這是一間極為雅致的閨房,拔步床、屏風、博古架、梳妝臺一應俱全,一張長方香幾上,擺著一個博山爐,裏面燃著甜膩的熏香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走進了哪家閨秀的閨房。

這是雲水居月蝶姑娘的香閨,她見裴湛進來,驚喜萬分,眼角眉梢染上了喜意,忙迎著他往拔步床走去。

裴湛一個轉身,坐在了一把玫瑰椅上,月蝶咬了咬唇,蹲下身子就要給他脫鞋:“郎君可是累了?讓妾服侍您,一會妾給您揉揉肩,松泛松泛筋骨。”

嬌音婉轉,如黃鶯嚦嚦。

裴湛移開腿,又指了指另一把玫瑰椅:“你坐那去。”

月蝶姑娘眼底滿是不甘,又不敢不從,轉身對侍童使了個眼色。

“最近,可有人尋你?”裴湛語氣淡漠。

月蝶點頭:“那魚婉兒來找過妾好幾次,每次都撚酸帶醋的,還有……一位女郎也找上過門來,圍著妾打量了半晌,妾聽樓裏的姐妹說,那女郎是當朝左相的女兒。”

“那你是如何回她們的?”

“妾……自然是按照郎君所說的那般,妾和郎君你情我願,恩愛纏綿。”說到這,那月蝶紅了臉,垂著頸子,有一股說不出的嬌羞。

裴湛皺了皺眉,依舊道:“你做得不錯,最要緊的是守口如瓶。”

裴湛一雙眼淡淡望向她,那月蝶也擡眼看向那雙冷目,裏面透著血染沙場般的冷厲,月蝶禁不住打了個寒顫。

盡管如此,她還是有些不甘心。

半個月前,面前的這個男子找上了她,只說想梳籠她,問她願意可否?

她喜不自勝,譽滿京都的國公府世子,誰人不知?他是多少貴女的春閨夢裏人,聽聞樓裏的頭牌魚婉兒都傾心於他,可沒想到,他居然找上了自己。

簡直是被天上的餡餅砸中了,她這等身份,沒有了癡心妄想,只想著能和這等男子在床榻間滾上一滾,都是好的,若能成他的外室,那就更是錦上添花了。

哪知……她是白擔了那名聲,眼前這男子竟是碰都沒碰她一下,後來她從媽媽嘴裏得知,那日能挑中她也是因為她剛好經過,被他隨手一指……

她是被唱戲的推向臺前的,這豐神俊秀的男子這般行事,可是背地裏要保護什麽人?

想到這,她不免有些嫉妒,也不知是什麽樣的女人值得他這般保護起來,原來那戲文裏唱得不錯,男子真正喜愛的,心心念念的人是不舍得讓她露出來的,她居然還癡心妄想到能得他一兩分喜愛。

其實,他對她非常大方,給了她一筆不菲的銀錢,但她還想再要多一點,如果得不到他的憐惜,那麽得到他的身也好。

今日,得知他來了水雲居,她就悄悄準備好了,打定主意想坐實那花邊韻事。

不一會,那侍童端著一托盤走了進來,上來擺著一壺茶和一只茶盞。

月蝶忙接過,揮手讓侍童出去,親自端著托盤來到案幾旁,倒了一盞茶,纖纖細指執著杯盞遞到裴湛身前:“郎君今夜喝了不少酒,喝杯茶解解酒。”

態度小意殷勤。

裴湛看了她一眼,慢慢接過,輕笑了聲:“你把這茶喝了。”

月蝶臉色微變,“郎君……”

“喝了。”裴湛命令道,眼裏浸著寒潭般的冷意。

月蝶這才害怕起來,“撲通”一聲跪了下來,“郎君……是妾錯了。”

裴湛繼續將茶盞遞到她跟前,月蝶顫顫巍巍接過茶盞,見他嘴角含著冷戾,眉眼帶著鋒芒,自知再無退路,含淚將一盞茶飲了下去。

裴湛站起身來就走,丟下一句話:“從今天起,你自由了。但若是你敢透露不該透露的消息,你知道你的下場是什麽。”

那月蝶望著他毫不留情的背影,有些癡了,原來這人是如此無情,自己在他眼裏是一根不能入眼的草……

***

月亮如鉤。

裴湛走出雲水居時,酒意深深。

甫一坐上馬車,玄影便將一封函件遞給他:“公子,玄風的信回來了,他人過不了多久也會回到京都。”

裴湛目光一凝,接過那信件,拆了火漆,三下五除二撕開,不過片刻,他已將信件的內容看完。

裴湛忽然擡頭,玄影只覺公子的眼神變得熠亮,這亮光似一把劍,劈開了他無欲無求的底色,露出了一絲不為外人所發現的勢在必得。

馬蹄嘚嘚,車輪轔轔,裴湛今晚原本郁氣森森,但此刻,他感受到了一股奇異的興奮,這興奮使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流動起來,一股熱氣幾乎躥入了他的四肢百脈。

過了良久,他姿態閑適地靠坐在馬車壁上,嘴角噙著從容的笑意,像一個布好了陷阱靜待獵物跳入的獵人。

今夜,收到這封函件後,他如醍醐灌頂般想開了,又不禁暗笑,自己此前在糾結個什麽勁?

國公府是他的。

裏面的一草一木是他的。

就連一粒沙石都是他的。

她……也是他的。

應該說,她早就是他的。

對,一切都是他的。

他何必焦躁不安,飽受煎熬?他貪戀她的肉體,那麽放下心來盡情享受就好了呀。

從小到大,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,人也一樣。

她也不是什麽良家女子,他實在不必感覺愧疚。

是的,裴湛將他這段時日來的不對勁歸咎於他沒有完全得到她,不過是肉體的誘惑,等到他膩了煩了,就不會再如此念念不忘了。

他不由得想起今晚看見的一幕,她特意裝扮過,美得紮人眼,是為了那個安文玉吧。

那日一撞,果然撞出了男女間的遐思,那安文玉眼中赤裸裸的情意簡直溢於言表,她也委實笑得太燦爛了些。

萬般皆始,從她給他送裏衣,又在他的馬車上暴露了那角先生起,他們之間就絕不可能做到毫無瓜葛。

她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不說,還咬了他胳膊,這筆賬還沒算呢,她就敢招惹別人,想抽身?

還得問他答不答應,她不是掌舵人,他才是。

從來沒有人,敢這樣耍弄他。

但是,還不急。

在他放餌誘獵物上鉤前,他還需要做一件事——驗證她到底是真的忘記了荷花宴那晚的事,還是在偽裝欺騙。

他有的是辦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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